一涩
张起灵的肩头趴着一个小鬼，并不是那种小鬼而是真-小鬼；比西周的那只小很多，但在马路边困了这么久怎么也不算小。
小鬼并不如那年，大概是十几年前盗洞里的女鬼来的安静；张起灵一直是好人，遇见可怜的鬼帮一下，遇见不想死的人救一下，他一直唧唧咋咋的说道着；大概意思是今天是清明你要不要去上坟，要去哪个坟；如果方面，我们去一下我的坟吧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阴气重的能带我一程你就送佛送到西，把我送到自己坟上；也不是太远，南山公墓，这里出发路上不堵一小时，现在凌晨四点钟不会堵出发刚刚好。
张起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；他确实要去南山公墓，于是他点点头，拦了辆出租车，差点吓死一个司机。
一路上小鬼都在唧唧咋咋说着自己的事，好像将近二十年来就没一个人和他说过话：别人都听不到，他说，我每天都在指挥交通，怕悲剧重演。
他说我叫苏沐秋，少侠你叫什么？
玩不玩荣耀？
张起灵怕把凌晨四点要开车去公墓的司机再吓到；比如说凌晨四点一个小哥手上拎着两条烟说要去公墓，一路上还在自言自语，不知道和谁在说话；外加一脸严肃目光锐利，司机这趟车吓出个心脏病什么的。
于是苏沐秋的自言自语就真的成了自言自语，从他的妹妹讲到朋友讲到游戏讲到荣耀讲到战队；在张起灵下车之后进入墓区之前，他拆开了一条香烟，抽了一根；然后小鬼闻着烟味突然说，“他也抽这个牌子的烟。”
“谁？”五点多的墓区门口已经开始有了不少卖花的小贩，但没人在意角落里的张起灵，于是他问了一句。
“我朋友，那天他和我妹妹从我在的那条路走过，我跟在他们后面；走到马路对面，他身上就是这个味道”苏沐秋狠狠吸了一口，“黄鹤楼，就是这个味。”
“以前他可不抽这个”似乎苏沐秋也明白张起灵话少，他根本没想过他会搭话，“以前我们穷，最穷的时候两个人抢一根大前门，那味道和烟囱管一样。”
张起灵注意到，苏沐秋应该很早就抽烟了；鉴于他的外表，他死的时候大概还不到20；他变成鬼之后神奇的保留了那个年龄段特有的某些东西。
苏沐秋近乎贪婪的闻着烟味，为此张起灵又点了一根烟，任由它烧尽。
然后他就靠在角落，也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唧唧咋咋，直到六点门口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才走进墓园；苏沐秋建议他先去探望自己的人，然后再处理他；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么几小时。
他们一同去了潘子的墓碑，前后左右满满当当的名字，只有这一块和旁边一块算是鹤立鸡群，一块上面空的什么名字都没有；另一块上面瘦金体就两个字—潘子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人姓潘名子。
苏沐秋自从进了墓区就很安静，安静的张起灵都快忘了这个小鬼的存在，他把那一条没拆的烟扔进铁桶点燃，然后听到身后某个小鬼用力吸气的声音。
不得不承认，张起灵突然有点想笑。
“往前走，左转…啊，等一下。”苏沐秋依照感觉找寻自己的墓，他指挥张起灵在墓园里找着，然后他们都知道找到了；在很远张起灵就看到那块小小墓碑前的人，或者是人群。“我们的战队。”苏沐秋说道，“兴欣，小哥你是本地人的话应该知道，冠军战队，叶修队长。”
我的战队，苏沐秋说，处于某种关系张起灵知道这个战队，可惜它其实和苏沐秋关系不大，它成立的时候这个小鬼已经在马路边等了十几年；但这不妨碍他说，我的战队。
“那个就是沐橙，我妹妹”苏沐秋拒绝了张起灵要上前的脚步，“那个是叶修，啊还有这个是老板娘陈果，哦还有那个。”他的语气带上了点不爽，“我妹男朋友，叫莫凡。”
他渴望与他们相见，张起灵感受到苏沐秋语气中的哭腔，但却又止步不前，一直等到他们走了他才指挥自己站到墓前，幕前有一大捧花；他们谁都叫不上名字，沐秋冲上去给了这捧花大大的拥抱，虽然他的手穿过了花束，“今天送走一个沐秋，来年就会有一个新沐秋；他还是勇敢的神枪手，以后还会出现在荣耀赛场上所向无敌。”然后他埋在花里的身影渐渐透明消失……张起灵全程就站在墓前看着，末了在墓前未燃尽的纸币上放上了一根点燃的香烟…
然后他在只身走入墓园深处的时候，回想了一下他从长白山上走下来的那一年；有个人像是出现过又消失了一般，一路上明明应该有他，但却所有人都只字不提，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世界上，他不是不想问，却不知如何问出口。
于是他就跟着胖子解语花下山，回杭州，看小店；他们不提他也不问；在某一天胖子出门的时候租了一辆摩托车，跟着那些车一路开到南山公墓，在他们准备彻底藏起他过去的时候，出现在胖子面前。
而他第一次知道胖子下过斗，看过无数尸体和粽子，却会害怕一个人的眼神，不巧那个人就是自己。在张起灵印象里，吴邪其实是一个很内敛的人；他话其实也不多，但跑起火车也不输胖子，从前张起灵当他是后辈，但吴邪的成长速度远超所有人预想，现在，他准备将自己埋葬。他决定彻底退出张起灵的生命，以这种方式，连自己已故都不告知，下葬都不通知的方式。
吴邪没有如愿躺进自己选好的在潘子旁边的墓地，而是最后要在吴家人选择的墓地里安息；张起灵的到来似乎打破了什么大家无声的约定，所有人一瞬间都显得不知所措。但最快反应过来的却是站在胖子旁边的年轻人，他嘴上的香烟居然还叼着，全然不顾这是落葬的场合，而且没有人提醒他，就像他已经得到这里真正主人的认可。
他从某些角度来说像极了吴邪——张起灵不了解的那个吴邪，感觉上是如此相似又全然不同；他将烟放在点燃纸币，小声说了句：“起灵。”
张起灵当然不会以为他在叫自己，而吴邪的骨灰已经随着这两个字放进墓穴。
他和吴邪认识的时候，吴邪知道他姓张；他和吴邪最后分别的时候，他那毫无意义的名字代表了他们的分离。
而这个年轻人，他的记忆带他回到几天前，胖子在门外打电话，他叫着那个人；熟络的，带着歉意的，像是朋友有像是亲人。
“叶修”，如同今日他叫叶修。
他没有来迟，胖子和叶修都在，在吴邪的墓前。
而张起灵突然懂了苏沐秋，想靠近却不敢向前走一步，只能远远看着的心情。
就是这样。
他弯下腰，将那条拆开的烟放在吴邪墓碑上，然后递给胖子和叶修一人一支。
苏沐秋没说错，叶修一直抽黄鹤楼。
P.S 关于CP：西湖组、张起灵X苏沐秋、瓶邪、张起灵X叶修、伞修
以上大概都——可以脑补
主要CP西湖组AND瓶邪、也许有一点；张起灵X苏沐秋
谁看出来了苏沐秋X吴邪
算你厉害
